《中国国门时报》5版:生死天涯路
这里是被誉为“世界屋脊”的天堂,海拔高,离太阳最近;这里是人人向往的仙境,可以净化你的心灵;这里是熔炉,可以磨炼你的毅力,提升你的工作能力、工作热情和战斗力。只要在红其拉甫海关工作锻炼过几年的关员,以后,无论走到任何地方,都会是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
□袁 杰(伊尔克什坦海关) 文/图
这,是一条崎岖的公路盘山要穿过险峻的“老虎嘴”路段,是让我永生难忘的“生死天涯路”。
当时,上级主管部门提出基层干部换防式交流的管理办法,我主动提出从生活条件相对优越,海拔不高的吐尔尕特海关交流到最艰苦的高海拔的红其拉甫海关工作。这是我第一次到红其拉甫口岸,也是第一次穿行在那条时时处处都凸显风险的路。
出发那天的清晨,和我们一起交流的几名关员高高兴兴有说有笑地乘车行驶在前往红其拉甫口岸的山路上,沿着蜿蜒于群峰峡谷中的崎岖道路走进帕米尔。一路上遐想着巍峨的慕士塔格雪山,幽静的卡拉库里湖,还有沙湖等景致即将呈现在眼前。
红其拉甫是帕米尔高原上的一个通外山谷,素有“血谷”之称。氧气含量不足平原的50%,风力常年在七八级以上,最低气温达零下40多摄氏度,波斯语的意思为“死亡之谷”。“万山堆积雪,积雪压万山”是对红其拉甫高原的最好描述。
从喀什到红其拉甫口岸所在地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只有300多公里的路程,刚开始车厢里大家还谈笑风生,但经过一段颠簸之后,大家全都沉默了。车窗外一侧是万丈深渊和咆啸翻滚的盖孜河,一侧是神斧刀削陡峭的山崖,抬头望去,悬崖上到处悬挂着随时可能滚下来的大石块,险情随时可能发生,尤其在
那段被称为“老虎嘴”的危险地段,由于路窄弯险,不知多少生命丧生于此。红其拉甫海关工作人员每次上下口岸都要行走在这条生死交通线上,经受着一次次生与死的考验。
翻过一座山还是一座山,行走中,眼随景移,心随景动,胸襟和眼界也随之发生改变。有位哲人曾说:唯有在山水之间,才能得到一种心灵的成全,唯有在山水之间,才能养出博大胸怀。
车子在群峰壑谷的昆仑山里转来转去,不知何时才能转出山谷去。当接近海拔4200多米的苏巴士冰达坂时,我们乘坐的中巴汽车似乎因空气稀薄开始显得力不从心,哼哼唧唧摇摇晃晃缓缓爬行着,车内每个人都出现了头晕、恶心的生理现象,头痛欲裂的高原反应使人难以忍受,有人开始恶心呕吐不止。反应最强烈的是米吉提·阿不来,由于高原缺氧气,他脸色憋得由红到发紫,两只手也发生了抽筋现象,监管科副科长王智勇和牛吉红二人不停地给他揉搓着双手。快要翻越冰达板了,我决定让车停下来,这种情况能否继续翻越冰达板?身体反应如此强烈谁能料到会出现什么事情?我和全车人商量后决定给先期到达口岸的海关领导打电话征询意见。冲过险区需要1个多小时,可以马上送到县城医院医治,而往回走还要4到5个小时,而且路况更危险,我们和关领导共同决定——冲出危险区直奔县医院。
快了,快了,快要冲出危险区了,再坚持一下!到达塔什库尔干县医院后,医生立刻把米吉提·阿不来送进了重症室吸氧打吊瓶,并根据病情开具了诊断书。由于医疗条件有限,医生要求我们第二天一早立即把他送回喀什医院继续医治。
送走了米吉提·阿不来,我们其余同
志经过调整、逐渐适应了恶劣的自然环境,且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在红其拉甫,我见到一群充满朝气且平均年龄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的海关关员,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和生活条件,他们没有退缩,没有一丝抱怨,而是响亮地喊出:艰苦不怕吃苦,高原缺氧不缺精神,海拔高,我们的工作要求和标准要更高!
在口岸连续工作45天后,是我第一次下口岸回家。红其拉甫海关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新来工作的同志第一个班期都自觉“待”够45天(拉丁文“检疫”二字的含义就是45天),我按年龄算属于老同志,自然不能破规矩。其时,我是归心似箭,因为那天下午爱人要做妇科手术,几周前就已和医生预约好了。儿子在内地上大学,我又在离家300公里的口岸上,她得知我要回喀什时间,与人民医院的医生约好下午5点开始动手术,已不能再拖了。
那天红其拉甫口岸天气阴沉,但对于一个将要回家见到家人、探望病妻的人,心情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车辆出发一个小时到达卡拉苏口岸时正是大雪纷飞,地上有20公分厚的雪,这让我们兴奋的心情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当汽车行驶到苏巴士冰达坂时,白茫茫一片,哪里是路,哪里是沟完全无法辨认。车窗外雪花还在不停地下,汽车的雨刮器不停地左右摆动,有一段下坡路滑坡陡,司机虽然踩下刹车,但汽车仍在侧滑,司机赶紧拉紧手刹车才停住,当时离悬崖仅仅只有20厘米。我们每个人都坐得笔直,眼睛盯着前方,紧紧攥着双拳,全车人一言不发,好危险的一幕啊!行进至老虎口路段时,由于大雪山里爆发洪水和泥石流,把路冲毁了,大家只能呆在原地。几个小时后,大货车临时碾压出了便道通车,轮到我们的车通行时,后车轮
陷入了一个泥坑,关长和同志们都冲入泥水中齐心协力推车。我们通过泥石流路段不久,一辆救护车鸣笛快速向刚才泥石流的路段急驰而去,事后打听到,一辆小车被泥石流掩埋,人员重伤。等我们赶到喀什后已经是傍晚了,我急匆匆直奔医院,妻子已做完手术。看着病床上术后虚弱的妻子,我只能在心里愧疚地说:真是对不起了!
我深知一句“对不起”是弥补不了什么的,但我是红其拉甫海关人,我们是共和国的国门卫士,有坚守国门的责任和使命呀,坚信爱人和家人都会理解我的。
其实,在口岸愧对妻子、父母、孩子的何止我一个。
记得某日在口岸晚饭后的一个黄昏,我独自散步到院落时,隐约听到一位女同志伤心的哭声,循声走过去,看到王艳芬躲在房角伤心地哭泣,我问原因,她才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我妈妈在云南老家被狗咬伤住院了,作为女儿不能在病床前看护她,哪有我这样做女儿的。听了她的哭诉,我心里感到特堵、特伤心。只听她继续说:袁主任,你走吧,我没有事了,哭一会儿发泄一下就就好了。
多好的同事啊,毛荣刚、陈鹏德、甫拉提、刘震东、斯迪克等同志的父母都在北疆,平时只能靠打打电话问候了;马艳辉、段永祥、蒋文杰、杨婷、徐子群等同志都是父母在内地,双亲年事已高。他(她)们是父母,也是儿子和女儿,是床前应该尽孝的儿女。他(她)们有铮铮铁骨,也有万般柔情。每当大家说起这些事,再硬朗的汉子们都会感动得泪眼婆娑。
就是这么一群人,这么一群坚持不懈、埋头苦干的海关人,多少年来他们继承了老一辈海关人的责任和担当,默默奋斗在国门一线,勤勤恳恳地把守在红其拉甫国门,为海关事业的发展贡献了青春、智慧和汗水。
就是这么一群人,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要在口岸待一辈子的豪言壮语,但是他们在口岸一待就是5年、10年、15年、20多年(费立新、杨丁、瞿刚、古丽皮亚、田继勇、王希平、米里干等),人一生能有几个20年?尤其是把一生中最青春绚丽、最美好、最健康的青春年华奉献在雪域高原,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精神呀,我敬重他们(她们),佩服他们(她们)。望着这群年轻却又头发稀疏的年轻人,他(她)们的脸庞被高原的紫外线晒得黑红黑红的。我突然明白,其实红其拉甫海关的关员们正在做着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铺路,他们用青春和生命做路基石,用对祖国的无限热爱、忠诚和为祖国把好大门的决心做路的柏油,铺成了一条“生死天涯路”。
他们长年累月在昆仑山险峻的道路上行走时,在心灵上也在走着一条路,那就是:责任和担当的使命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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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乌鲁木齐海关】